石牌大衣哥刘开仁

追逐一生

作者：邓华

经常在石牌镇区出入的人，都见过在街上垃圾堆寻找食物的、穿着破旧大衣的刘开仁。他虽然神经出现了状况，但内心深处有着某种独特的秉性，与所有的神经病、叫花子绝不相同。

无论在何时何地，你只能看到他在垃圾堆中寻找食物充饥，进入饭店乞讨绝对不可能，对好心人的施舍从不接受（哪怕是亲人也一样）。面对好心人送来的美酒佳肴，他用冷漠的眼光扫一下又独自回归到垃圾堆的寻觅中，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难道垃圾堆的食物就是他的最爱吗？他为什么宁愿与臭气熏天的垃圾为伴，也不愿与高贵的人同在呢？

透过他人生的境遇，让我们来慢慢去洞察他不正常人所具有的正常心灵和扭曲心态。

婚姻的不幸。刘开仁出生于1958年，高中毕业后回村任教。在严厉的家族高压下，他不堪忍受包办婚姻的约束，一个人离家出走了。在八十年代初期，一人在外为了生存，他去偷牛被抓住判了三年刑。出狱后到五峰县弄回一个十分漂亮的老婆，而且比他小十多岁，后育有一女一儿，小家庭还算幸福。不料大女儿溺水身亡，他经常打骂老婆，老婆只好回五峰娘家自谋生路。他与儿子相依为伴，儿子聪明伶俐，但家贫如洗，没有上学，靠捡左邻右舍鸡窝的蛋充饥。听说自己的老婆在五峰开了个理发店生意不错，他就带着儿子去投靠。受尽虐待的老婆怎么会相信他，在当地熟人帮助下，通过法院办理了离婚手续，孩子由女方抚养。他大闹一场，当地人将他暴揍了一顿，赶出了五峰。他回家后借阅了许多有关孩子抚养权的法律书籍，准备上诉争回孩子的抚养权，几番挣扎最后无疾而终。（对人类的冷漠也许这时埋下了阴影）

昔日的荣耀。不要看大衣哥刘开仁现在的落魄，想当年（八十年代初期）他离家出走后挣了钱，也风光无限。他买了一辆二手雅马哈摩托在乡村的小路上疾驰而过，让多少人羡慕不已，也让多少人初次见到摩托车的模样而惊奇。他当时的情形比现在的款爷不知牛逼多少倍。不过这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智慧的大脑。刘开仁其实是一个学习上进的好孩子。虽然教书时间不长，但教学能力强，教学效果好。同时他还有一门祖传的手工篾匠活。他的父亲从来没有亲自教过，也从来没见他学过，在急需要的情况下，他心灵手巧编织出来的篾器（菜碗盖、簸箕、篮子）做工极其好，深得邻里赞叹。在父亲去世后，他神经错乱，将家里的三间砖瓦房全部拆除，用砖垒砌成二十多平米的卧室，没有用一点砂灰、水泥。在卧室南边是厨房，三米见方，灶门朝南，门前有近四米长，专门用来将屋上的椽檩、柱子放进灶里烧（不需要锯断）。整栋浓缩的小屋，施工精巧，设计科学合理，风吹雨打，安然无恙。直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家。

风雨无阻的来回。石牌的大衣哥刘开仁，他永远穿着破旧、脏乱的大衣，里面空荡荡的，而且都是在垃圾堆中捡到而替换。他不是过四海为家、随遇而安的流浪生活。无论刮风下雨、无论风霜冰雪天气，他都做到早晨起来向石牌镇区出发，呆上一整天，晚上天黑后回到自己的家，二十多年来从没有在外留宿。

其实，他是一个经历了许多苦难的、有头脑的流浪汉。我想，他应该是在走投无路、孤立无望的情形下失去了对这个社会的指望，对人世间的痛心。就连他的家族之人都认为：他走到这一步是最好的结果。孩子受到了教育长大成人了，如果跟着他，可能四处流浪。所以，他对村里的熟人变得麻木不仁。如今人们见到他也熟视无睹。他内心的痛苦，他在人间的煎熬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没有任何人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如果他的儿子能见上一面，也许他还有可能回到正常人的队伍中来；如果他对这个社会有望，冰封的心也许能够解冻，在政府的扶持下会安度晚年。可是，如果那样，石牌仅存的唯一的大衣哥流浪汉——刘开仁同志会是石牌美丽乡村的又一道别样风景。但愿他在长期恶劣环境下练就了不凡的体质，走着他不寻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