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二军贺龙元帅在钟祥石牌古镇的日子

唯独子

光辉永照襄河岸
杨国桂
贺龙这个名字，早在大革命时期，钟祥人就已有所闻。1925年上海“五卅惨案”后，接着发生了汉口“六一惨案”和广州“沙基惨案”。为抗议、声讨帝国主义和军阀的暴行，在董必武、陈潭秋的组织下，7月1 1日，湖北各界人士和人民群众在武昌公共体育场隆重集会，追悼沪、汉、粤死难同胞。参加这次集会的一百多个团体中，有一个“钟祥旅省同乡会”。这个“钟祥旅省同乡会”的倡导者和组织者，就是贺龙同志。当时，人们都称他是同乡会的“乡长”。出生于湖南桑植的贺龙，为何当了湖北钟祥旅汉。同乡会的“乡长”呢？跟随贺龙参加南昌起义的钟祥籍共产党员李相九(向河)，有一次见到贺龙时，特意问到此事。贺龙说：“同乡会的乡长这是真的。”原来，贺族碑文早有“祖籍湖北安陆”(即钟祥)的记载，当地留传着“安陆三迁来澧水，儒宗百代启文人”的说法。贺龙也总是说，钟祥是他的老家。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贺龙多次率领红军转战钟祥境内，攻打石牌、旧口、长寿和钟祥县城，为发展湘鄂西苏区，开辟襄河两岸及钟祥革命根据地，立下了功勋。
一
1930年8月，处暑已过，秋意降临。贺龙、周逸群率红二军团攻克了沙洋，继而挥师北上，转攻钟祥县石牌镇。8月28日凌晨三时许，晨雾笼罩着寂静的村庄，一支神奇的队伍悄悄地跨过湾村，绕过湖滩，来到石牌郊区。霞光辉映，路旁紫红色的高梁穗频频点头，风吹叶子沙沙发响。经过一段急行军，红军的先头部分已经接近石牌镇。顷刻间，枪声大作，喊杀声使整个石牌镇沸腾起来。
贺龙、周逸群骑着高大的战马，跨过东门桥，率大队人马雄赳赳地跨进杉栅街，走东街，转集街，来到来风寺，直插后佛殿，占领了石牌商会和区公所。在锐不可当的红军强攻下，石牌的堂狗子(团防队)被打得落花流水，东逃西窜。战斗结束，贺龙、周逸群在来凤寺内召开了红军干部会，总结战斗经验，部署军训、宣传及群众工作。根据贺龙的安排，红军在石牌街头书写“铲除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兴办农民协会”、“建立苏维埃政权”、“开展土地革命”等巨幅标语。接着，贺龙领导红军干部，巡察石牌全镇，走访街坊乡亲，宣传红军政策，实行开仓济贫，将没收地主、豪绅的粮食及大商家的盐、糖、布等，分发给贫苦市民和附近乡村的农民。
第二天拂晓，贺龙在来风寺给红军战士讲战术课。随后又指挥干部战士在银杏树下的空地上操练。
石牌是一座经济繁荣的古镇，素有“小汉口”之称。大街小巷，井然有序，市镇建筑，别具一格，富有独特的地方色彩。贺龙目睹这里的一切，对这座故乡的古镇，产生了深厚的情谊。他在石牌停留期间，详尽地考察了石牌、贺集及钟祥等地的政治、经济状况和风土人情，并考察了贺家祖籍居住地贺家湾。
贺家湾位于钟祥城西南贺家集附近，距石牌镇二十华里。清康熙年间，据说贺龙一世祖贺崇先在这里居住时，曾任过安陆府的官。因不忍朝廷腐败，到处寻求救国济世良方，其“叛逆行为”，引起了朝廷注意。为了避免追捕，毅然离乡背井，逃奔湖南，在九溪安家，后来迁往桑植洪家关。这一天，贺龙在萝卜口子苏亿顺粮行结识了一位名叫贺明桂的老人。贺龙牵着老人的手问：
“贺大妈，您是哪里人?”
“我是石牌西贺家大庙人。”贺明桂答。
“那里姓贺的多不多?”
“姓贺的人户多，有近三百户。”
“姓贺的有哪些出名的人?”
“有点名气的是贺子壮、贺学清、贺正坤。”
“我托你给他们送个信，请他们来会我行不行?”
贺明桂答应了。她带着贺龙写给贺子壮、贺学清、贺正坤的信，扮着回娘家的模样，骑着一头毛驴，回到了贺家湾。当时的族长贺子壮，出身富门，又曾在荆州府当过官，怕去见贺龙。他派了贺学清、贺正坤两人来到石牌。贺龙很高兴地接待了他们，同他们谈了很久，从贺族宗谱，一直谈到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贺龙说：“我的老祖父是这里人，在清朝做过官，有人告发他谋反，要罢官问斩，不得已逃往湖南隐避，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和钟祥老家有联系。后来到了曾祖父与祖父名下，才带着我父亲(时令两岁)，迁到桑植一起居住。”贺龙问贺学清：老家贺族有哪些名人?在什么地方做事?贺学清答：“姓贺的有个贺子壮，民国初年武昌军备学校毕业，当过旅长，驻守荆州，老了回家修了一个小集，名叫贺家集，他为集主。”接着，贺龙又问贺学清本人的情况。当得知他毕业于武昌中学堂，教过书，是个知识分子的时候，贺龙说：“你跟我们一起去当红军吧?”贺学清因考虑要照顾全家老小，没有去成。
贺龙在石牌停留期间，中共钟祥县委常委、县苏维埃政府主席谢威，受钟、荆两县县委的派遣，向贺龙、周逸群汇报工作。谢威来到石牌，在红二军团司令部找到了贺龙、周逸群，向他们汇报了钟、荆两县的党组织建设、武装斗争以及苏维埃政权的建立情况，并代表钟祥县委请求红军攻打钟祥县城。谢威说：“这样北可以与襄、枣、宜、随，南可与洪湖苏区连成一片，巩固扩大湘鄂西根据地。”并具体汇报了邓家湖农民暴动的准备工作情况，请示能否提前发动邓家湖农民武装暴动。贺龙、周逸群听了很高兴，赞赏谢威年轻有才干、有头脑。贺龙说：“这次不打钟祥，邓湖农民也不要马上暴动。”强调钟、荆两县党组织作好红军撤退后应付国民党军反扑的准备。最后，贺龙问谢威是什么地方人?谢威回答说：“我是钟祥城南水湖人。”贺龙笑着说：“我们是老乡呢!”谢问：“听说你是湖南，怎么跟我是老乡呢?”贺龙说，我的祖籍在钟祥。贺留谢吃了饭，又带他到街上去看。贺龙指着被押送游街的土豪对谢威说：“你看，他们那样胖，你这样瘦，真不平等啊!”走尽街头，谢威才恋恋不舍地告别。次日拂晓以前，贺龙、周逸群率师离开石牌，向荆沙方向挺进了。
二
红军攻打石牌不久，贺龙、段德昌又率红二军团北上，转攻荆门，会师在荆钟边界北山地区。在这里联系地方党组织，发展党员，开展游击战争，开辟洪湖外围苏区，创建了一块以尹家湾、胡家集、潘严坪为中心区的一个小范围的赤区，使这里成为联系洪湖苏区的窗口，发展鄂西北及南、远、保、均、房苏区的桥梁和纽带。为了建立和发展地方红军，以九师留下的一部分骨干为基础，与当地党员骨干共同组建了一支百余人枪的钟荆地方红军游击大队。吴觉民任大队长，吴振东任副大队长，廖东汉为领导成员。游击大队以胡家集一带为中心，活动在荆钟公路、襄沙公路两侧、双河口、利河口以南、冷水铺以西方圆百余里的山丘地区，支持地方党组织放手发动群众，开展土地革命。在这一带统一建立了钟西北山苏维埃政府，隶属钟祥县苏维埃政府管辖。由此造成钟祥西部苏区，成为远近闻名的“小洪湖”。
贺龙任总指挥的红二军团，在大力支持创建钟西区——北山苏区的同时，还帮助创建了以旧口、长滩为中心的钟南苏区，成立了钟南区苏维埃，隶属钟祥县苏维埃管辖。鄂北红军帮助成立了钟北独立区苏维埃政府。这样，钟祥县东、西、南、北大片土地，都成了苏区，形成了农村包围城镇的好形势。
1931年8月，贺龙、段德昌率红三军主力再次转战北山，驻防邓白冲到胡家集一带，司令部驻何家嘴，政治部驻胡家集，以北山苏区为依托，开辟鄂西北，发展均、房县新区。为了使钟祥南北和东西苏区连成一片，中共钟祥县委、县苏维埃政府，再次派谢威去找贺龙，请求红三军解放钟祥城。
8月中旬的一天，谢威首先来到胡家集，找到了段德昌，这时，贺龙已率师北上：段德昌留谢威参加红三军政治部工作，随军进入鄂北苏区。9月下旬，红三军主力复入钟祥境内，在刘侯集(原属钟祥县)胜利会师，谢威在此见到了贺龙。贺龙一见谢威，就笑呵呵地问：“你又是要去打钟祥吧?”谢威当即表明了县委的愿望。贺龙说：“这一次我们是要去的。”
中秋时节的夜晚，明月皎洁，小小刘侯集，灯光通明。这时，红三军党的前委在贺龙主持下，举行了团以上干部会议。会议传达了中共中央和中共湘鄂西中央分局的指示，改组了红三军党的前委，由万涛任前委书记和红三军政治委员。会上，经红三军前委决定：南征钟祥，返回洪湖中心区。红三军在钟祥境内进行了第十次整编，将七、八师各恢复到原三个团的编制，九师按原编制不变。
次日，贺龙、万涛率红三军从刘侯集出发，东渡襄河，挺进钟祥。贺龙、段德昌领“神兵”作前卫，在长寿店短暂停留，看望了钟北红军烈士王子扬的家属沈月仙。在打钟祥时，贺龙对同志们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乡。我们打到老家来了。”贺龙精心研究了攻城战术。为了攻城，贺龙曾在显陵，利用显陵外城地形地物，训练攻城突击队。贺龙亲自指挥战士演习“搭人梯”，一般都是五人一组搭三人梯，而贺龙只用四人一组搭三人梯。他上人梯时，以脚蹬城墙，用手一撑就能上去。指战员们对他的这种深厚的功底，敏捷的动作，无不佩服。
这次攻城战斗，重创了国民党军五十一师三〇一团(一部)、三〇二团和县保卫团，击毙国民党三〇二团余团副以下七十多名，击溃县保卫团，歼守敌一部，缴枪一百五十余支。活捉县团总、县商团主席和匹头店老板汪礼成，杀了作恶多端的陈化甫、欧方超、李白毛及县衙班头刘浩、崔志文。红军占领了县城全部商业市区，得到了被服和粮食的补充。将没收的粮食和布匹，一部分分给了当地群众，一部分运往洪湖苏区救济灾民。在红军围攻钟祥城期间，贺龙在显陵的山坡上召开了钟祥县党政军干部会议。贺龙给大家讲了当时土地革命战争的形势和任务，鼓励地方干部团结一心，坚持武装斗争，巩固苏维埃政权，开展土地革命。为了支援地方武装建设，贺龙派红军连长王东平和黄超，将一百五十支步枪送到襄河西岸的赵家滩，交给了中共钟祥县委书记魏恒久，武装了钟祥县游击大队。lo月4日，贺龙作了红军转移的部署。时隔五十余年，在钟祥城区，至今还留传着这样的歌谣：
贺龙领红军，攻打钟祥城；
白军吓破胆，老财吓掉魂。
贺龙领红军，攻打钟祥城；
武装渡襄河，眨眼占显陵。
贺龙领红军，攻打钟祥城；
神兵搭天梯，猛攻大东门。
贺龙领红军，攻打钟祥城；
活捉县团总，杀了崔志文。
1931年lo月，湘鄂西中央分局作出了《关于扩大襄北及荆南新苏区的决议案》。这个决议案明确指出：“将京山、钟祥、应城、云梦、孝感、德安、荆门这些县份造成苏区。我们可以与鄂北苏区及鄂豫皖连成一片，可以从襄阳起，夺取襄河之交通在苏维埃掌握之下。”与此同时，湘鄂西省革命军事委员会训令也指出：“湘鄂西苏区向京山、钟祥、应城方向发展，这是我们军事上的总方向。”
为了实现上述战略目标，贺龙率红三军主力，挥师北上，连克数镇，歼灭沙洋以西拾回桥、后港的川军各一个营。于1 1月14日(农历十月初五)，取道马良，攻占了钟祥的旧口镇。傍晚，红三军先头部队首先到达旧口。天黑以后，大部队源源入镇。贺龙率七师及警卫营驻镇，军部设正信匹头号内。附近农村也驻了许多红军。
第二天拂晓，贺龙率红军经下洋港转攻皂市，取得了俘敌参谋长、营长各一名，士兵六百余名，缴枪八百余支的重大胜利，牵制了襄北敌人向洪湖苏区的进攻。
岁月不断流逝。钟祥人民衷心爱戴和崇敬的贺龙同志，永别他的老家五十多年了。但他的光辉业绩，如江河行地，流芳千三古，永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