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急公好义”的石牌精神

转身想起你

作者：黄阳

生在石牌的孩子与豆腐结缘似乎是一件命中注定的事情。

我出生的年代是计划生育的年代，我依稀记得小时候还有些人家的墙上刷着“农村头胎是女孩，间隔五年可再怀”的标语，可我只比姐姐小两岁，再当时看来就是个比较大的问题了。在那个年代为了躲避计划化生育躲在外地也不算是特别稀奇的事情了。

我还未出生的时候父母在钟祥炒瓜子，我总说我第一次去钟祥是上中学的时候，母亲说不是，我第一次去钟祥的时候还在她肚子里。据说那个时候住在交警巷子，当时那里有个消防池，姐姐不小心掉了下去趴在岸边不吭不叫，父亲当时没察觉，猛然反应到姑娘不在旁边了，幸而没有酿成后果，父亲只是觉得这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于是辗转去了武汉，在当时的汉阳造纸厂旁边找了一个豆腐摊位，一呆就是好些年的时光，小时候常常传说我是在汉阳造纸厂出生的，我名字里的阳是汉阳的阳，甚至于有我是在造纸厂附近菜市场的水沟里捡回来的说法。小时候也时常因为这个事情就离家，每次出走都立志要去找回自己的“生生父母”，以至于叛逆期的时候也延续了这个恶习。

关于小时候的事情，传说很多，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记事也就只能听听长辈们口中的故事，据说我是在五个月，（也有九个月一说，但生于初秋，五个月正好是年后，父亲常年来遵循“年初九，往外走”的习俗，每次出行都比较顺利。）直至我22岁毕业，拿到驾驶证期间一直是聚少离多，典型的留守儿童，而在石牌像我这样的留守儿童不在少数，但唯一对我来说比较幸运的是我从小便知父亲在那一带如何威风，因而比较自信没有经历过什么校园霸凌，用我表哥的话说我没有去欺负别人已经是挺好的事情，我也因此比较畏惧父亲，一直觉得他是“恶”的。所以从小都不敢在他面前有太多话，他每次打电话给我我也不敢有太多应答，只是听他讲，如实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

初中去了钟祥之后与父母的联系尤为的少了，很多同学并没有去上初中，而是跟父母去做了豆腐，那时我也只知道有很多人出去做豆腐，知道做豆腐很辛苦，并不知道石牌豆腐的群体效应，也不知道做豆腐能给家庭带来多少收入，更不知道自己这样就算是留守了，唯一知道的是，婆婆常年卧病在床，做豆腐能有钱给婆婆买药吃，我和姐姐每天还能有几毛钱买辣皮子。

02年的暑假是第一次坐火车去外地到父母的做豆腐的地方跟父母团聚，当时父母在咸阳，住在山边，西北的山都是光秃秃的。豆腐坊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平房，进门后工作区域占据了一大半，靠左边有块“高地”是厨房再往左用木板隔开就是卧室，还未进卧室的门就能看到泥巴糊的墙边堆满了黄豆，最有边用布帘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放一张床就是主卧了。后来门口的黄豆收出了一个床的位置，就是我和姐姐的卧室了。我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做豆腐有多“穷”。后来去兰州，条件看起来也只是稍微好了一点，有了可以放麻将桌的专门的卧室了。

22岁毕业之后一时很迷茫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工作，考完了驾照依旧如此，后来母亲说，不如来兰州玩几天慢慢想。于是我便去了兰州，当时的情况已经跟过去十多年完全不同了。我们搬进了“豆腐城”，厂房和卧室终于分开了，有了专门的库房存放黄豆这些原辅料，也不需要自己烧锅炉了，厂里统一供气了，也不再是分散躲在角落了，大家都在一起生产，一起生活，一同出发去市场，互相带货。

那时候有些长辈开玩笑说，阳啊，你干脆就不回去，像你这种大学生就该来我们厂里当车间主任。想不到这样一句打趣的话竟然成了真，后来因为工人的身体原因，我被抓壮丁去顶替了个把月，第二年因为去的早不好找工人就正式进入了豆腐行业，就这样被叫了五年的“黄主任”。

入了行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很多问题的真实存在的，细节太多不便详说就只能用一句话来总结，在这个年代，物价飞涨，兰州的牛肉面从小碗2块8大碗3块涨到了大碗8块，唯有豆腐的价格不升反跌。这其中的问题是值得深思的，也是我志愿投入商会工作的主要原因。

我在一个下午看到cctv4记住乡愁，石牌镇急公好义的专题那期栏目，百度了一下，“急公好义”的意思，不禁苦笑一声，急公好义，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呢？我把手机拿给父亲他看了一下，给我讲了里面一些人的一些事迹。而急公好义四个字就这样刻进了我的脑海里，随之刻进脑海的还有他真的存在吗？这样一个疑问。

直到不久后的一天，父亲突然给我发语音，让我到他的房间去一趟，他笑着脸，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捐款怎么捐的？”边说边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打开某筹款平台的链接，又说“这个人是xx的xx，得了病在筹款。”我也想不到父亲竟然又主动让我教他用微信支付，更没想到的是会为了这样的事情。

近五年的豆腐坊生涯结束之后，一次机缘巧合，我遇到了正在准备二次启动石牌商会的周书记，我们进行了一次交谈，他提到了当前我们在外面做豆腐的发展遇到的一些问题，作为一个实实在在做过豆腐的石牌人，我深有同感，句句戳进我的心窝。那么我们现在就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石牌豆腐郎用脚走累了四十多年经历了三代人把石牌豆腐的招牌镀上了金，却面临着各种内外压力，不如之前光鲜亮丽了。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团结起来，并且做到资源整合，信息便利，由此促成一场改良，让我们能够良性发展，重新具有市场竞争力。甚至于是留守老人和儿童的关爱，婚恋问题，是服务于石牌在内和在外所有石牌乡亲的。

那个时候我本来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只说想试一试，也有一些顾虑但这毕竟是一个跟我的价值观念几乎百分百契合的事业为什么不去努力做一下呢？

也许有人觉得我们是要盈利的，想起父亲当时说了一句很通俗的话“有了钱谁都会做人（帮助和扶持别人）”同样的没有基础的人又如何去帮助别人呢，父母当初也是一张车票去闯西北，那个时候家里的亲戚也一个比一个困难，家里今天的条件是父亲的朋友们当初一点一点凑出来的，我想其实很多出去创业的老豆腐郎也必然经历过这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不也正是关公带到石牌的流传了千年的“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的石牌精神么？所以商会一定要盈利么？答案是否定的。就像当初第一批走出去探路，回来告诉乡亲们外面有很大发展空间的豆腐郎的先驱者一样，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名和利吗？商会前期的工作更多的是争取生存和运营的资源，以此来服务会员。我相信很多在外的同行都有这样的感受我们需要一个这样的组织来做一些我们想到而无法去做的事情。

“石牌品牌”网络推广群里有伙伴问我，我们做的这个事情能实现吗？事情会有失败，而事业不会，事业只有放弃，只要不放弃，并且努力的去做，就会有人看见，有人认同，有人跟随，有人前赴后继，那么成功的希望就会格外耀眼，它就终有实现的一天。

石牌精神从未睡去，它只是需要我们去看见它去跟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