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之恋
古镇之恋
作者：李洪峰
如果不是千年修来的姻缘，一个巴蜀大地，一个荆楚大地，是不会结合在一起的。从此以后，石牌就住进我心里，成了我生命里一部分。石牌令人梦回萦绕，古镇有诗和远方。
——题记
一
来了若干次妻子娘家，去过若干次石牌街上，可从未走进过它的古镇。今日无意中走进，把我震撼到了。没想到在江汉平原的汉江边上隐藏着一座历经沧桑岁月的古镇——湖北钟祥石牌古镇，保存如此完整。
钟祥的气温明显比老家邻水的高。因走得匆忙，儿子的头发没来得及理，到了外婆家，早上一起来干坐在小板凳上就大汗淋漓。吃过早饭，到石牌街上理发。趁间隙，我走出理发店，出门往左侧一小巷随意走，突然一幢老建筑映入眼帘，于是驻足观看，好有历史感，往近一瞅，门牌号为衣街12号，这没什么特别，关键是外墙挂着一块咖啡色的制式牌子，引人注目。上面注明字样：
钟祥市历史建筑张育德老宅编号ZX01-083公布时间：2009年10月公布单位：钟祥市人民政府
首次看到这么正规的牌子，感到好奇，于是来回找准角度对建筑拍照。
之前听妻子说过，石牌有个老街，但我不确定是否为这样的建筑。因对此不熟悉，逗留几分钟便返回理发店，自言自语说石牌有个老街。店主说就是，出门右拐进去就是的。我回应说刚才看到有些老建筑，应该就是了。
二
随后出店，沿之前那条巷子往里走。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照。小巷两边的房子都很陈旧，有的住了人；有的门上了锁，锁也生了锈，感觉许久没住人了；有一幢建筑的房门是铁门，虽锈迹斑斑，却完整无损，没缺角掉边。每一幢古老的房子门前，都有政府颁发的牌子。有李氏民宅、黄克秀老宅、吴家大院、胡家大院、孟氏民居……这些古建筑虽褪色掉灰，往昔的繁华却没退去。在斑驳的灰白墙、青色瓦、木质窗棂中均可看见历史的影子和岁月的痕迹。
随弯就弯沿着巷子走，穿过一幢有拱门的建筑，外面便是一条大街。拱门建筑面向大街的门头上，用繁体写着四个大字——“文運肇興”。“興”字有些脱落，不是那么完整，只露出上半部，不过仍能识出。见一位老大爷在大街的另一个小巷里躺在躺椅上，摇着一把蒲扇，很是悠闲，我便问：“这些建筑有些历史了？”他说：“两百多年了。”
“文運肇興”，石牌的先人，落脚此地，定调把脉，传承辉煌。
我一直认为凡是在大江大河边的城镇都是有故事的，但每次来，都没有深入去了解石牌。石牌镇在汉江边。汉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航运发达。在古代，凡是有水运的地方，都比较繁荣昌盛。古时的交通没现在的多，只有陆路和水路。而水运成本低，装载里大，是商人的首选。石牌地处汉江边，又加上在要冲之地，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自然就人来人往，商贾云集。就现在有大江大河的地方，依然如此。
石牌镇为钟祥市所辖。近年来，政府在石牌镇建了码头，官方名为“钟祥港”。因这个码头在石牌镇境内，所以当地人更多的叫它石牌港。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码头建在什么地方。
历史与现实，就这样选择了石牌，始终让她立于潮头。
三
走出大街才发现，这就是理发店主人所说的老街。
看还可以直走，索性继续穿行，来到一个丁字路口，正面是一幢现代建筑，是钟祥市司法局石牌司法所办公地。沿右走，从巷子里传来戏曲唱声。循着声音，不紧不慢，边走边看。店铺很多，门上挂着各种铺面的牌子。有肉铺，有粮行，有铁匠铺，有面店……尤其是门上的对联很是吸引人。
“邓记白案”——“面粉搓揉生四象蒸锅滚沸忙三更”。
“张厚早肉铺”——“一脔味美任君选 满目色鲜迎客来”。
“周记铁匠铺”——“一炉烈火熔铁骨 万点重锤献匠心”。
“李德丰粮行”——“万仓五谷津津有味 一日三餐顿顿丰盈”。
“永昌厚商行”——“常忆遵从商贾律 永昌引领义仁行”。
……
这些韵味深远的对联，无一不点明了这些店铺的沧桑与内涵。细细品着一幅幅对联，仿佛岁月把人拉回到了当年那番忙碌繁荣的情境。这些深藏于历史深处的小巷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感觉又回来了。是的，又回来了，石牌新场镇那些商铺如火如荼、欣欣向荣的景象，正是历史在今天最好的延伸与注脚。
在“永昌厚商行”处挂着一块红底白字的牌子，介绍的内容让我吃惊。上面写道：“一九三〇年八月，贺龙、周逸群率红二军团攻克了沙洋后，转攻石牌镇驻扎在此处。他在停留期间，详细考察石牌、贺集、冷水北山及钟祥等地的政治、经济状况和风土人情，并考察了贺家祖籍住地贺家湾。”
没想到石牌还是一块红色革命之地！贺龙曾来过。
走进这个老街，还知道了石牌最早的共产党员叫李少伯。他的故居在石牌司法所对面，呈一个弧形，外墙上有块牌子清楚地载明：他早年以收鹅毛、肩挑货郎担维持生计。1929年在家乡九十铺参加秘密农民协会，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任二区二乡农会主席。
一面斑驳的墙上还有时代标语，其中“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这句清晰可见，其它句子的字有些脱落，模糊不清。
循着唱戏声继续往里走，在一间低矮的老建筑里有三人，一个老大娘拿着话筒，气色红润，字正腔圆高唱戏文，唱腔正统，一个老大爷拉二胡在伴奏，还有一个人不知敲的什么（感觉有个人，因在门后面看不清楚）。
这里怎么有唱戏的？不禁发出疑问。
我虽不懂戏曲，听得出这是地方戏，猜是花鼓戏。听岳父生前哼过，曾问哼的什么曲子，说是花鼓戏。岳父年轻时在集上宣传队，经常唱戏。我探头往里看，老大娘也转过头来。许是我这个陌生观众的到来，让她感到好奇。我顶着烈日，漫步石牌古街，左顾右盼，像寻宝样，满心都是好奇。
幽深的小巷，悠扬的戏声，给人以致远。是的，这汉江边上的千年古镇，如江水般悠悠长流，历久弥新。
四
走到尽头，就是一座很有特色的古建筑，像庙宇，走近一看，高高的门头挂着“石牌戏楼”牌子，才知是座古戏楼。院子门虚掩着，我就进去了，围着戏楼转一圈，感觉这个戏楼很有历史。看到这个戏楼，对小巷刚才的唱戏就不足为奇了，也找到了答案。难怪钟祥市文化馆石牌分馆也要住进这个院子里。
戏楼的大门是关着的，只能看外观。观其貌，可知其心。这个古戏楼曾经是多么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石牌古镇的先民很会享受生活，辛苦一天后，聚在这里，听着戏曲，吹着江风，排解一天的劳累，迎接第二天的黎明……
网民“懒游的故事”撰文介绍，这座始建于康熙五十三年的古戏楼，有300多年的历史，高9米，长12米，红墙青瓦，斗拱飞檐，是湖北省现存的唯一一座大型古戏楼。其建成和破台开演时间，比四大徽班进北京还要早13年。历史上来石牌古镇唱戏的戏班特别多，长江附近周围主要的班子都来唱，汉剧的、楚剧的、黄梅戏的、花鼓戏的，以汉剧的最多，它是个大融合。戏曲的大融合使石牌在乾隆嘉庆年间，曾吸引各地30多个戏班来石牌演出。
抬头一望房顶，标准的“斗”与“拱”之间以榫卯连接，结合紧密，层层叠叠，构造精巧，造形美观，似盆景，如花篮，有三层榫卯。
当我走完几条古街时，才发现政府颁发的牌子太多了，几乎每一间老屋都有。
从竖于老街与新街十字路口的一块牌子清楚地知道，石牌古街历史文化街区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现保存较好的古街道有：山街、集街、上正街、火神街、药王街、仁和街、衣街、东街等十余条，总长度约1668米；其古民居呈现典型的明清风格，包含石墙、檐廊、斗拱、雕刻、天井等，规模宏大，迂回曲折，层层叠叠，建筑紧固，布局严谨，雕梁画栋，古朴典雅；街区内现有湖北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处、市（县）级文物保护单位55处、不可移动文物7处、历史建筑74幢、传统风貌建筑32幢，是钟祥市保存最完整的一个历史文化街区，代表和展现了钟祥市历史和文化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五
走出石牌古镇时，我还在回望，回望历史的长河，希望能从那里找寻点什么，带来点什么。
发九张古建筑照片到微信朋友圈，配上“走进石牌古镇 感受沧桑历史”文字，朋友们纷纷点赞。看来，石牌古镇不仅属于荆楚，也延伸至了巴蜀。
突然想到高悬拱门建筑门头那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文運肇興”。字体用的行书，运笔既厚重，又如行云流水般潇洒自如。起初我认成了“文運筆興”。“笔”字繁体“筆”与“肇”相似。说成“笔兴”也契合石牌先民有“文运”就“必兴”的愿景。我甚至可以这样理解，一座汉江边存续千年历史的小镇，是因其有深厚的文脉，这文脉就是石牌生生不息的根脉——文運肇興。
如今，有“小汉口”之称的石牌古镇，留给石牌人无穷财富——“中国豆腐之乡”“中国历史文化名镇”，正引领人们接续奋进，书写新时代的诗和远方。
走进石牌古镇，叫人怎能不留恋？
（2024年8月3日起草，2024年8月8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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