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他乡做豆腐的故事之《一个好人》
文:浅笑凌晨四点多,车坏在新水桥。
我和他两两相望不知所措,天还是一片漆黑,桥上车来车往,这么早出门大多是赶进城去批发货物的。
“今天给我留八个豆腐,二十斤素鸡,三十斤干子,快点给我准备好!”季嫂子打来电话。
“哦,好的,好的,没问题。”我嘴里应着,心里却急得如火燎一般。一车子货都堆在这里,还不知道怎么去市场呢!给你咋准备啊!
他又一次发动车辆,发动机“突突”的想着,就是无法前进半步。
看看已逐渐有一丝发白的天边,我知道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冲着迎面驶来的一辆空车就扬起了手。
不明所以的司机将车停下,我用最快的速度跟他解释,车子坏了,想请他帮我把货带到北环,我会付钱的。
小伙子二话不说,就帮忙把货转到他的车上。虽一路急奔,到市场依然迟了。有个客户都在门口候着,我顾不上跟他说话,打开门,取了拖车就去卸货。
小伙子靠在车边抽烟,我攀住车身,爬到车上,把豆腐往下搬。本不想麻烦他,可这一盒一盒的搬,一趟一趟的爬,等搬完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哎,帮我放拖车上。”我喊。
他灭了烟,接过我递来的豆腐,帮我依次整齐的码放在拖车上。
三十多框货物,我没用几分钟全部卸完。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看得眼睛瞪得有荔枝那么圆。靠!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干活么?
其实,我平时也不卸货,可今天不是情势所迫吗?初秋的清晨,凉意甚浓,我除去外套却仍然汗透单衣。
“给你多少钱?”终于卸完最后一框,我跳下车,打开钱包。
他腼腆的往后退了退:“算球了!”
我原以为别人最少会要个三五十的,见惯了太多的人间炎凉,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感意外,有几分感动,几分惊叹,几分温暖。
“给,拿去加油。”没时间给他推让,塞了二十块在他口袋就拉起拖车往里面跑。
“那……给留个电话吧。”他犹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1361957****”我头也不回的报出一串号码。
来的太晚,客户都到了,这个要这个,那个要那个,我和阿姨此刻真恨不得像千手观音一般,生出无数双手来为客户服务。装货,开单,收钱,偏偏今天逢集,又逢十一国庆节,顾客是特别的多。一刻不歇的忙到十点,小伙子可能收了钱感觉有点过意不去,发完西红柿,又这里来也给我们帮忙。还给我和阿姨各捎了一份早餐。
这下倒搞得我不好意思了,总共才给了二十元钱给他。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不声不响的帮忙装货,送货,清理垃圾,拖地。我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的赞扬了一番:“这个伢倒是个会做事,有眼色的,干活根本不用吩咐,不像我家那只呆头鹅,指一下,动一下。”
忙完已近十一点,我泡了一杯茶,跟他扯闲话:“你和你家人都在这里吧?”
“嗯,刚把爸妈从内蒙接过来。”他低头看着脚下,拘谨的答道。
“哦?媳妇没来?”看他应该结婚了吧。
“我还没对象呢!”小伙子越发的脸红了。
我暗笑自己的唐突,不再贸然发问。一边喝茶,一边应付零落的顾客。
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叙述自己的情况:十四岁从内蒙来到银川,今年九年了,最初四处打零工,后来白天种大棚蔬菜,晚上和朋友做烧烤。刚开始租大棚,去年花了所有的积蓄二十万,买了三个大棚。
也不容易啊!我看他的目光里不觉增添了一丝钦佩与欣赏。
今年才二十三岁,有多少男孩在这个年龄,还懵懂无知,还年少轻狂,还沉迷于游戏与享乐之中。
他如小草那么平凡,那么卑微,却又那么坚韧向上。虽然,上苍让他出生于一片贫瘠的土壤,可是,他却努力的吸收身旁的每一滴雨露阳光,像一株随风飘落的蒲公英,在这里默默的生长,静静地绽放。
短暂的交谈后,他即告别,出门还憨厚的交代:“有啥事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
他没有权,没有钱,没有势,但我相信,如果需要,他会尽己全力,尽管可能十分微薄,但在我心里,就像严冬过后那场第一场雨,点点滴滴都透着温暖的春意。
“明天我要来北环,给你带点我自己种的菜,韭菜和西红柿。”滴滴的短信声响起。
今夜,梦里是否会有一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韭菜地?
他的善良,让我卸下所有的防备,让我为曾经有过不堪的念头而感到惭愧。
有幸,遇到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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