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皇人写石牌古镇文章
穿行在颓废和遗憾中6月15日一大早,我们便乘车来到了小镇石牌。
在车上,想起了邓丽君,当然,她和石牌是毫无关联的,我是想起了她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小城多可爱》。一晃邓丽君告别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了,她所吟唱的小城却时时在眼前浮现,成为我梦里的香格里拉。
“小城多可爱,温情似花开。……去的去,来的来,小城风貌永不改。外面的世界虽美丽,小城更可爱”。
多少年了,总是期待自己能够走进邓丽君的歌声里,品味一下那未曾谋面的梦里小城。
去过周庄、乌镇,感觉很差。过度地整修和开发,让它们丧失了本性。且游客太多,人挤人,闹哄哄的,导游的背书声、商家的叫卖声、游客的喧嚣声,杂乱重叠地滚动着,亵渎了诗情,扭曲了画意,连人带景都彻底商业化了,我不愿僵直在“旅游创收”的冰洞里。
所谓旅游,实际上就是在找感觉,自然的人文的,潜在的显现的,沉静的跳跃的,已知的未知的,精神的体力的感觉。
眼前的石牌小镇会怎么样呢?能给人一份优雅与恬静吗?
石牌,汉水之滨的小城,地方历史上的名邑。一寺三庵六庙七戏台,十街三巷十八门,集街、山街、衣街、东街、西街、杉楠街、药王街、仁和街、火神街、萝卜口,狮子口、中阊门……
看看这些传统意味浓郁的地名街名,品品这些中国老城的基本元素,让人有种浑然如梦的感觉,别梦依稀,从中似乎可以窥见老武昌、老汉阳、老汉口,甚至老西安、老北京的缩影。
曾经的温馨和精致,舟楫之利,商贾之盛、物产之丰,交通之便,无数个音符汇合了它的繁华,同时也敲响了它的宿命。
和周庄、乌镇这些“摇钱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石牌是孤独的,寂寞的,像一个无爹没娘的孩子,像一个遭人遗弃的怨妇,像一个喘息在夕阳中的老人。因为缺少了“投资回报”,无人打理、日暮途穷、自生自灭便成了它的不归之路。
眼前的小城,与我读过的相关文字描写,与我来之前的预想相比,判若两人,它衰老的速度太快了,衰老的程度太大了,其趋其势,简直锐不可挡。所幸的是,在风雨剥蚀下,基本格局尚在,我们在残缺之美的呻吟中游荡,抱着遗憾和惋惜,有几分惊叹,有几分无奈。
小街小巷静悄悄的,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在宽窄不一的行道中,偶尔会有一块青石板或者是刻有碑文的石碑露出,顽强地表现着自己的存在,召唤者我们的目光。
高墙深巷,小院层楼,飞檐翘脊,断壁残垣,红蓼绿蒿,黄花白茎,一一呈现。有掩门者,我们径直而入,有闭门者,我们敲门而进。每家每户,都是一张张诚恳的、真挚的笑脸,不分男女老少。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里的老屋,几乎都是几进几重的院落,是名副其实的深宅大院,有些外表并不引人注目,里面却是“庭院深深深几许”。据说有一家竟有九重之多,至今尚存五重,从外壁高墙上的枪弹孔,可以想见当年的豪华和森严。
荣华褪尽,落寞空留,长满青苔的天井,乌黑发亮的家具,今天的“有”,或许就是明天的“无”。单反机、卡片机,咔咔响着,将眼前所见变为影像,变为存留,变为记忆。
对于我们这些外来的倾听者,老人们还是一往情深,不厌其烦地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年轻人显得随意一些,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偶尔来一句: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照的。
那扔在地上的坛坛罐罐,印有名重一时的老字号;那摆在堂前的神龛,曾有过虔诚的朝九暮五;那多彩多姿的古老雕窗,让人想起楚国漆器上的典型纹饰;那镶嵌象牙的华美宁式大床,至今还焕发着逼人的光彩。
火神庙里供奉着千锤百炼的齐天大圣,清真寺只剩下一堵残旧的门墙,唯一幸存的古戏台——关帝庙大门紧锁着,我们四处寻找着残碑,企图翻看历史的旧影。
石牌有着丰厚的文化沉淀,曾是汉剧的老窝子,与汉剧极有渊源。老汉剧有荆河派、襄河派、府河派、汉河派之分,同光年间,石牌有过庞大、严整的汉剧科班,许多汉剧名角诞生于此,可称得上是汉河派汉剧的发祥地之一,因为有角儿“衬台子”,这里的汉剧演出之盛,曾一度几乎敢和汉口叫板。
俱往矣!
吃罢午饭,我们来到了汉江边。放眼一望,渺渺江水,离离荒草,有修长壮观的细白沙地,有充满野性的原始滩涂,可以放松心情,尽情游乐。只可惜,呆了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艘航船由此驶过。
汉江啊汉江,湖北人的母亲河,这曾经滋养过无数象石牌这样繁华城镇的母亲河,难道你停止了奔流?
青青河边草,有独特清香,几只白鹭,款款而飞,太安静了,以致“布谷布谷”的鸣叫,居然响遏云天。
我寻找不到邓丽君的“小城”,我所见到了小城,要么像周庄那样开发到面目全非,要么像石牌这样冷落到无地自容。
“又闻子规啼,月夜愁空山”,此非月夜,亦有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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